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宋故推诚翊戴功臣彰武军节度延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使持节都督延州诸军事延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武威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五百户食实封一千六百户赠侍中曹公行状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宋元宪集》卷三三
曾祖业,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荣国公
祖芸,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谥武惠追封越国公
父彬,故枢密使,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谥武惠追封鲁王
真定府灵寿县某乡某里曹玮字宝臣,年五十八。
公之先本出清河太守泓之后。
泓卒,子孙贯其郡。
后徙真定灵寿,今又为其邑人。
高、曾值唐室之骚,皆以才力事州为列校
忠规雄算,屈于地势,故二祖阀阅不章于王朝。
逮鲁武惠王之兴,功盖盟府,拥旄服衮,绸缪累圣,率义而上,追贲烜赫。
王又重之以劳谦明德,保躬不伐,殁从太烝,为宋宗臣。
使今天下言诸侯王世家者,以曹为首。
公即王之第四子,性英壮沉决,形于羁丱。
武惠节制郓、徐也,并奏署公为天平武宁二军牙内都虞候
以恩换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叛羌李继迁扰灵夏,太宗留意边琐将屯之臣,时武惠冠领内枢,面奉诏举材堪西事者。
久之,启上曰:「知人不易。
朝廷虽多士,臣未见其能。
臣有子某好谋而断,谓堪试用」。
太宗喜王之内举,即日召见,欲命公以诸使,王固辞,诏以本职同知渭州,时年十九,迎者惊其壮。
真宗嗣极,就改内殿崇班
咸平二年,正领州事。
丁先生忧,以守边不得归。
及葬,自请还丧庐,毕劬劳之报。
书数上,辞情哀切。
朝廷念继迁旅距,又公治最已显,诏不听,即拜閤门通事舍人
顷之,加本州屯田制置使,转西上閤门副使,徙知镇戎军
继迁虐用诸帐,人不堪命。
朝恩购募安辑,所以慰纳之良厚,吏多不能奉扬威德。
公至部,则腾檄区落,告以丹青之信,戎人得诏书皆泣下。
由是喀努羌举族内附,继迁兵讨西凉诸姓,还次石门川,公率军邀败之,多所俘馘,威震夷鄙。
自尔黠寇往来,不敢近当路塞。
军境平易无扼束,利于驰突。
又边民挟弓矢应募为官军,每有警则辄为前锋,而官无资粮器械之费。
公因奏言,请并陇山而东,循古长城刳大壕以隔敌骑;
给境内閒田,复赋役;
夏秋出戍卒,护民耕护,以赏义兵。
制皆曰可,迄今奉行为故事。
继迁死,馀烬衰破,子德明畏诛奉献,计不坚定,公请出师讨之。
上以德明首鼠两端,且谕公以待其变。
俄而扬珠、玛哈等族万馀落款阙顺化,并乞师应接。
将吏疑怖,欲弗许。
公独决策,夜将兵逼天都山,信宿尽拥其众归。
因是诸小种皆纳质保塞。
值德明亦输贡受爵土,而公名寖重矣。
驿书召还,录前后功,正其使名,充邠宁环庆路驻泊兵马都钤辖,俄又命兼知邠州
封禅恩,进使东閤
帝以公著效西土,更欲以名震北道。
大中祥符三年,即使号领高州刺史,徙为真定府定州路兵马都钤辖,又出公所上泾原环庆两路边州图,以示辅臣曰:「山川华戎城郭储峙之要,尽在是矣。
可别绘为二,一留枢密院,一付本路,使按图以从事」。
因嘉叹久之。
岁中,复徙泾原路兵马都钤辖、兼知渭州
西祀恩,迁四方馆使
札玛克部大入,数为寇害。
四年,公勒兵与大将支军出武延咸泊川,合击破之,捕斩首功数百,夺甲铠驼马牛羊居多。
上书让州事,愿专督兵要,密诏不许。
五原外界有巴勒臧族,屡违王命,公因按塞夜袭之,歼其众,厥后属国羌无敢叛者。
乃请补百帐以上酋长号本族军主,次曰指挥使,以拟王臣部曲之官。
七年,西南诸戎解仇伺便,欲穿塞为盗,特迁公引进使,再留州任,以防遏之。
先是陇外有弃地号笼竿川,恒为兵冲,州无外蔽。
公按形胜筑城以镇之。
自是寇无踰心,而我有重关矣。
明年春,复与大将陈兴等讨札玛克馀党,灭之。
未几,改领英州刺史,充本州团练使
秦州噶尔李遵挟罝勒斯赉,为之谋主,裁制种落,号为文法
众十馀万,雄长塞外。
因献方物,求「赞普」之号,用诏拜为保顺军节度使以羁縻之。
然凶狡恣睢,专趋边隙。
乃使其舅赏云丹说义从羌郭苏达勒,谋为乡导。
公知之,许苏达勒以重赏,使图云丹。
后十馀日斩其首。
既而前预谋者皆逃怖伏匿,公诱召之,许输物赎罪。
是岁入塞者数千人,因其效牵量赐缯䌽。
或以少为诉者,公怒曰:「此纾死物,犹希利耶」!
叱左右逐出之。
诸部震恐。
郭苏达勒割南市城以献。
公请因其入地并酬杀云丹之功,乃拜为顺州刺史
是时斥地寖远,因增筑弓门至威远,凡十寨,浚隍三百八十里,列亭障,缮桥梁,属于州门。
皆戍兵馀功,民不知役,玺诏褒宠焉。
丁内艰,上以云摩将军夺服。
初,戎人有杀王民者,率以戎法,入羊马偿其家,边人愁苦。
公下令曰:「戎人自相犯从其俗,犯华人论如律」。
于是蕃渠敛手,而民有更生之赖。
罝勒斯赉乘诸豪未安,因率众号十万,胁馀党寇三都谷。
公率兵迎击,破之,斩首千馀级,获马牛杂畜器仗三万计,逐北至沙州乃还。
客省使、领康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及加秦州部署、充泾原路安抚使
天禧元年春,宗噶尔人复使其将马布札尔屯野吴谷,公夜遣壮士鏖其营,获人马甚众,戎师溃。
是岁州民状保鄣镇靖之迹闻于朝,愿刊石颂功,以信不朽。
天子手笔褒谕。
古哩羌恃众逼塞,历年招抚,燕内属意。
公潜师袭其庐,灭之,渭川、河州诸羌皆惶恐请降。
罝勒斯赉知外援衰落,于是窜还故地。
俄被召归,燕见劳问,恩礼蕃渥。
三年复拜华州刺史、充本州观察使鄜延路驻泊马步军副都部署环庆路边巡检安抚使
庆州羌乌尔勤郭勒敏特你等族千馀落诣吏归欸,因抚之,使为外禦,边略益安。
四年春正月,崇拜宣徽北院使镇国军节度观察留后签署枢密院事
是秋忠悯寇公道州,嫉正者指公为党,改使南院,以留后机务出为环庆路驻泊马步军都部署安抚使
乾兴元年春,落南院使,降为容州观察使、知莱州
,改授华州观察使、知青州
天圣三年春,进领彰化军节度观察留后,徙知天雄军。
戎聘岁道北门,素稔公威望,至饮饯郊劳,皆曲拳畏慄,不敢仰视。
俄奉诏修觐,徙知永兴军
未上道,拜昭武军节度使,加赐褒功之号,复镇全魏。
踰期,感癯羸之疾,辄抗表愿治河阳三城,以便颐养。
两宫优答俞请。
疾少间,议者以威名大臣,不宜处閒外。
裁数月,徙充真定府定州路驻泊马步军都部署
七年,改彰武军节度使,部署如故。
明年正月丁卯薨于位,讣闻,帝震悼,不视朝两日。
襚以侍中印绶,延赏归赙躐常等,由公始终践历,一出于功名者欤
夫人潘氏,追号冯掖郡夫人
后夫人沈氏,号吴兴郡夫人
诸昆曰璨,殿前都指挥使忠武军节度使、累赠太师
曰琏,终义成衙内都指挥使
曰珝,至昭宣使恩州团练使
诸弟曰玹,至西京左藏库副使
曰玘,尚书虞部员外郎,以椒房之亲,累赠太师中书令
曰珣,至东上閤门使宜州刺史
曰琮,今为同州观察使
三子,长曰僖,礼宾副使
曰倚,内殿崇班,早卒;
曰英,供备库副使
一女适今西上閤门副使王德基
公端诚壮猷,不勉而立,知兵好古,虚己下士,周旋抑畏,皆得先王之风。
结发乘障至剖符握节,出入二纪,至于威信所治,郡兵不敢慁民,民不知有兵。
功纤芥必赏,罪秋毫不贷,故士皆劝能尽力而为之用。
乘机讨贰,数与敌角,随众寡必以捷闻。
自国初以来捍西夏者,皆无公比。
智数纤敏,应机辄会。
尝弈棋便坐,外有白群兵叛入戎者,左右怡愕。
公据枰算胜,徐曰:「是吾使之为谍,勿复白」。
不数日,亡卒俱为敌所杀。
其夺谋制变类此。
秦州,民多田讼,穷治之,皆不能举其契。
公知其罔冒,因诉亡官记而自前者除其罪,得脱户千六百,赋钱四百万,亟以疏闻。
朝议颁下州县,遂为常制。
持重示信,不以小仁妨大慈。
营兵当诛,值公疾之革,亲近者乞少宽假以资休祚。
公曰:「刑所以一众弭乱,安可以吾区区之病,欲替王法耶!
使法替病纾,吾罪大矣」。
遽索笔署以殊死。
议者比古孙、吴,而达生死过之。
惜其中登皇枢,未易岁次,遭罹巧中,政辍善还,使文武之宪弗及究于天下。
晚镇常赵,痌瘝寖剧,每嗟燕蓟之地,沦胥敌境,愿得一燕然
值时戢兵,卒与志谬,赍恨没地,可胜忾耶!
然而纂服济美,都高牙斋钺之重。
威棱被于殊俗,功业见于本朝。
《易》「师之丈人」、《诗》「王之爪牙」,公兼得焉,亦足以暴于夷夏矣。
初,公之捐馆也,卜葬不吉。
岁在己卯,诸孤属图襄事。
天子闻之,特诏鸿胪持节,有司具本品卤簿,以须其引。
今日月有期矣。
饰终二品,具于官阀,易名节惠,请令典。
谨状。
请择探候人(为河北转运使时作)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包拯集》卷九
臣窃见沿边州军探候事宜,于体最急。
旧日何承矩、李允则识虏之情伪,大小必得其实,后来葛怀敏亦能使人。
王德基、王仁勖后,惟务邀功冒名,所遣既不得慎密之人,且从而声张之,是致契丹累次全家捉过汉人去。
界上多添巡逻验认,于今全不能深入,只是到得四榷场及幽、涿閒,传得民閒常语,或虚伪之事,便为事宜。
且诸处自有机宜一司,所管金币不少,自来只备支赐与探事人,近年甚有侵借过处。
兼沿边守将类不得人,但图进取,殊不以此为意,正恐一日贼及境而不知也。
欲乞应系沿边自来探候事宜州军,密令知州通判及旧例管机宜人等,尽籍见勾当事人姓名,仍具机宜司见管金币多少,自来每得甚事,支与何等物,几月日可来一报。
仍令多方求访旧日曾经探事人使用,新差少年不谙事者,并令废罢。
及只令探首领所在,任将相何人,山前山后人哀乐如何,诸国臣与不臣,并训练点集兵马,造作奸谋,年岁丰凶,转移粮草,凡于大事,即许申报。
自馀打围、移帐、放赦、修城细碎寻常,众人所见,虚伪传闻之事并不可纳,徒废金币,无益于事。
伏望圣慈特降指挥,仍乞严赐约束,不得漏泄,所贵逐处官吏用心,缓急免致误事。
上对论备边之策皇祐元年二月 北宋 · 叶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六、《九朝编年备要》卷一四、《宋史》卷二九五《叶清臣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八
陛下临御天下二十八年,未尝一日自暇逸,而叛羌狡诈,频岁为患。
顾上无失德,朝无阙政,而敢尔者,岂非将相大臣不得其人,不能为陛下张威德而安边陲者乎!
王商在廷,单于不敢仰视;
郅都临代,匈奴不敢犯边。
今内则辅相寡谋,纲纪不振,号令不一,赏罚不均,处事依违,惟务迎合,猝有大事,其谁与谋?
此敌人得以轻汉也。
外则兵不素练,将不素蓄,士卒骄悍而不可用,帅领怯懦而事姑息,此外国得以内侮也。
庆历初刘六符来,执政无术略,不能折冲樽俎,以破贼谋。
六符初亦疑大国之有人,藏奸计而未发;
既见表里,遂肆陆梁,只烦一介之使,坐致二十万物,永匮膏血以奉之。
此有识之士所以为国长太息也。
今诏问北使诣阙,以西伐为名,即有邀求,何以答之?
臣闻誓书所载,彼此无求。
况元昊叛边,累年致讨,契丹坐观金鼓之出,岂有毫发之助。
今彼国出师,辄求我助,奸盟违约,不亦甚乎!
若使辩捷之人,判其曲直,要之一战,以破其谋,契丹自通好以来,久渐礼义,我直彼曲,岂不惮服!
茍不知咎,敢肆侵淩,方河朔灾伤之馀,野无庐舍,我坚壁自守,纵令深入,其能久居
既无所因粮,则亟当遁去。
然后选择骁勇,遏绝归师,设伏出奇,邀击首尾,若不就禽,亦且大败矣。
诏问辅翊之能,方面之才,与夫帅领偏裨,当今孰可以任此者。
臣以为不患无人,患有人而不能用尔。
今辅翊之臣,抱忠义之深者,莫如富弼
为社稷之固者,莫如范仲淹
谙古今故事者,莫如夏竦
议论之敏者,莫如郑戬
方面之才,严重有纪律者,莫如韩琦
临大事能断者,莫如田况
刚果无顾避者,莫如刘涣
宏远有方略者,莫如孙沔
至于帅领偏裨,贵能坐运筹策,不必亲当矢石。
王德用素有威名,范仲淹深练军政,庞籍久经边任,皆其选也。
狄青、范全颇能驭众,蒋偕沈毅有术略,张亢倜傥有胆勇,刘贻孙材武刚断,王德基纯悫劲勇,此可补偏裨者也。
至若绥宁,则、戬尤其所长。
诏谓朔方灾伤,军储阙乏。
此则三司失计置,转运使不举职,盖非一日。
既往固已不咎,来者又复不追,臣未见其可也。
且如施昌言承久敝之政,方欲竭思虑,办职事,一与贾昌朝违戾,遂被移徙,军储何由不乏!
去年秋八月计度市籴,而昌朝执异,讫今仲春而尚未与夺,财赋何缘得丰!
先朝置内帑,本备非常,今为主者之吝,自分彼我,缓急不以为备,则臣不知其所为也。
至如粒食之重,转徙为难,莫若重立爵等,少均万数;
豪民诖误,使得入粟,以免杖笞,必能速办。
夫能啬以省费,渐致于从容,德音及此,天下之福也。
比日多以卑官躐等请厚俸,或身为内供奉,有遥刺之给,或为观察使,占留后之封。
侥倖之门日开,赐予之物无艺。
若令有司执守,率循旧规,庶几物力亦获宽弛。
诏问战马乏绝,何策可使足用。
臣前在三司,尝陈监牧之弊,占良田九万馀顷,须费钱百万缗,天闲之数才三四万,急有征调,一不可用。
今欲不费而马立办,莫若赋马于河北、河东陕西京东西五路。
上户一马,中户二户一马,养马者复其一丁。
如此则坐致战马二十万,不为难矣。
乞令边臣辨明地界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八
臣伏见近日北虏于四望口起立寨栅,及于银坊、冶谷已来侵过南界,垒石为城寨等事。
窃以北虏创立寨栅,已违誓书。
然犹在彼界内,可以佯为不知,不须紧问。
兼万一中国却合有兴修去处,可以引彼为词,以塞问难。
虽然如此,亦当早为预备,便合于界首分明界防,彼亦必更南侵,事既造形,理须杜渐。
其如朝廷选任非人,从来以定州一路付与李昭亮
其人昏懦而不晓事机,虽有勾当事人,并不能先诇探得起寨事端。
及已立了寨栅,又不能预防侵界之患,直至囚捉了巡边指挥使汤则,侵了银坊以南边地,大兴人夫,垒立城寨,至今终亦不能辨理疆界,拒绝侵凌。
窃以北虏号为犬戎,自古畏强欺弱。
今若便示以怯,不争于初,则必更引其贪心,别有侵扰,养成事体渐大。
而不与之争,则为患不细;
争之,则必起事端。
惟在即今速为处置。
据今事体,不烦朝廷,只委边臣,自可了当。
然汤则被囚之后,亦不闻别有擘画。
至今侵界立寨等事,但闻婉顺止约,彼既不听,亦别无谋。
臣近体问得往年雄州西北,亦曾为北戎侵界,立数处铺屋。
当时边臣葛怀敏,力以公牒,往来争辨,拆却铺屋,北人竟不敢争。
况今来所侵南界百姓见耕种田中,地界分明,易为理会。
今来已蒙朝廷差王德基定州,其人久在雄州,颇谙边事。
伏乞早降朝旨下边臣,速令止绝,辨理地界,早见分明。
军城西北山路险绝,银坊等口皆可出兵,我于此口扼其险要,是中国必争之地。
彼于今日侵得此一二十里,则险固在彼,而他日行兵,是彼可以来、我不可往之势。
以此言之,尤不比河东阳武、天池等处侵地,便因循不争。
伏乞朝廷早赐指挥王德基,如婉顺止约不得,即须力与论辨。
仍乞令检会雄州安抚司等处往年曾拆却铺屋行遣,令依此相度施行。
所贵边防不生他患。
取进止。
周历边塞陈利害奏康定元年三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二、《韩魏公集》卷一四、《韩魏王家传》卷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六、《太平治迹统类》卷八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素昧兵机,不经边任。
昨以寇犯延塞,陕右惊骚,陛下不以臣非才,俾用安集。
臣受命引道,径趋西陲,昼则奔走长途,夜则评遣局事,凡至边郡,率须宴犒,故经度廉采,不能纤悉究知。
然前语以谓口说不如亲逢,耳闻不如目见。
今既周历疆鄙,管见所得,粗有一二,思欲归觐之日面陈旒扆之前,又虑后于事机,先合敷奏。
臣窃以昊贼包藏逆志,积有岁年,朝廷待之不疑,养成凶慝。
今甲马雄盛,金帛富饶,诱纳亡命之徒,助成狡计,与贼迁跳梁之日,事势其实百倍。
故敢驱胁丑类,直扰延安,破寨逼城,号三十万
且朝廷命刘平统兵三路,盖极一时之选,石元孙委任次焉,已并为之擒矣。
偏裨之勇鸷者,如郭遵、万俟政、孟方、张异者,又为俘馘矣。
藩篱熟户李士彬、米之顺、李思忠之族,亦为之降且虏矣。
戍卒陷殁者,盖不啻万人,诸路闻风,惕然丧气。
彼贼气焰,从而可知。
范雍缘此降移,已有赵振为代。
延州之民兵虽益,而未补于旧。
范雍之策虑弹压,刘平之谋勇有望,裨将郭遵辈之骁悍敢斗,后来者未闻过之。
所存熟户既难以自保,不无去就之意。
而又鄜州延安止二小程,其城周围二十四里,跨二土山在其中,正当狗道岭贼马来路,川原坦阔。
昨来张守诲应卒缮营,甚未固备,制度低小,木植细弱,其垂钟板尽以人户独扇门为之,至今无材料修换。
王德基到任后,再行计度,人工材木万数甚多,转运司无可应副。
近知张亢交替,便有物力营葺,亦须冬末了毕。
况在城所屯兵马,不满三千之数,万一贼计不测,直攻鄜州,但恐即日备禦未能固守。
鄜州既不能守,则延州城寨非朝廷之有也。
鄜延一带,系昊贼纳款之时出入道路,山川险易,尽曾涉历,而复咫尺银夏,便于巢穴。
臣窃虑出其不意,再来奔突,故捍禦之备,宜以鄜延为先。
鄜延若有重兵,必无深入之患。
其次则环州最逼贼境,新用刘兴知州
庆州久缺部署,高继隆、张崇俊虽有心力,不经行阵,未可全然倚任。
驻泊都监之内,亦无得力之人。
夏竦节制泾原等路,复用葛怀敏副之。
若取其谋智,则怀敏夏竦之比;
若籍其勇战,则怀敏平生未识偏伍,亦与一书生无异。
鄜延泾原本设经略使二员,分护诸将。
范雍得罪之后,更不选人,经略一司已明无用,是徒使夏竦惧而求免,岂能成功?
秦凤一路去贼甚远,比之别路,未足多虞。
同州河中府鄜延不遥,宿兵策应。
魏昭炳、王克基未尝出离京阙,便使领众禦戎,昨来暂至延州,皆已破胆。
加以诸路城寨,军屯势分,大抵一州之兵半守诸寨,边臣因旧重改,不达时变,谋及废置,率皆异同。
殊不知承平之时边臣无事,竞务增置寨栅,以邀赏恩,止为熟户防家,于国家实有何益!
至今孤囚军旅,蓄聚资粮,犬羊众来,举以遗寇。
所在将帅,例复失和,妒能害功,动致矛盾。
东兵骄而好走,内臣战则失利,此方今之大弊也,臣深为朝廷忧之。
兼逐处主兵臣寮多为不益得兵马,无不恐怯。
朝廷又举昔年之数,止绝陈乞。
臣窃料剧贼果复倾竭种落,并侵一路,彼众我寡,战必败亡。
所至婴城避其锋锐,因而长驱关辅,人户惊逃,大邑富居,任其屠掠,都辇之下,岂不动摇?
陛下宜访帷幄之嘉谋,审攻守之良算,早图平殄,以安生灵,盖非臣浅虑所及也。
臣今为陛下计者,莫若差锐兵三五千,或于同州河中府等处分减,进屯鄜州,选才望大臣一员,复本路经略之任,兼知鄜州,处置边事。
张亢就充本路钤辖,于鄜州驻泊;
朱观环州,就差葛怀敏环庆部署。
如朝廷必以经略一司更不合置,即乞专于鄜州益兵,使葛怀敏泾州,充替夏竦,自然事体均一,不挠边臣之心。
早赐选差才勇帅臣环庆部署,令秦州曹琮管干泾原路兵马公事,准备分擘秦凤闲兵,互相策应。
其沿边堡寨,除自来系大寨广屯兵马之处外,其馀孤小寨栅,断自朝廷,专委经略部署司,须得移那兵马,分食旧积粮草,无使馀羡。
然后并兵入城,只留人员兵士三二十人,以为斥候,量事更差弓箭手防护。
所在沿边路分都监都巡检等阙额,即于诸班新换右职臣僚内选差催发。
河中府同州部署、钤辖,别差稍知边事臣僚充替魏昭炳、王克基。
所有沿边州军招置蕃落、保捷等指挥,多是本土勇悍之人,只为拘定等杖,失人甚多。
亦乞速降指挥,催促招收,但以人材壮勇、堪任披带者充,今后更不拘等杖。
愚短所见,愿早裁择。
河北帅臣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蔡忠惠集》卷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七
臣伏见数年以来,北虏观我事势,恣负固凌胁之骄;
庙堂失于计谋,抱屈意依随之辱。
契丹贯盈自任,当极盛必衰之期;
若朝廷处置得宜,有反弱为强之势。
方今虏众于云州点集,河北系天下安危,深思作备之方,尽在得人而已。
臣切见河北镇都部署李昭亮镇州张存雄州王德基澶州李昭述等,或居要郡,或总重兵,假使智能尽厌服于人,犹恐计虑或见轻于虏;
而况指数名姓,明知委任非人,尚令列在边防,得不取笑夷狄?
李昭亮、张、李昭述、王德基,乞速行差替。
朝廷若以皆无显过,不欲非时改移,是惜数人之颜情,不顾生民之祸患。
若以无人可使,延日茍安,侍从文武之班,同国家休戚之计,度才委任,必济艰危。
伏望圣慈,决于睿断。
彰武军节度使侍中曹穆公行状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三、《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五二
公讳玮,字宝臣真定府灵寿县人
少以荫为天平武宁二军牙内都虞候
至道中李继迁盗据河西银、夏等州,后又击诸部,并其众。
李继隆、范廷召等数出无功,而朝廷终弃灵武继迁遂强,屡入边州为寇。
当是时,公为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年十九,太宗问大臣谁可使当继迁者,武惠王以公应诏
太宗以知渭州,而欲除诸司使以遣之,武惠王为公固让,乃以本官知渭州
真宗即位,改内殿崇班閤门通事舍人西上閤门副使,移知镇戎军
当是时,继迁虐使其众,人多怨者,公即移书言朝廷恩信,抚纳之厚以动之。
羌人得书,往往感泣,于是康奴诸族皆内附。
咸平六年继迁死,其子德明求保塞。
公上书言继迁擅中国要害地,终身旅拒,使谋臣狼顾而忧,方其国危子弱,不即捕灭,后更盛强,无以息民。
当是时,朝廷欲以恩致德明,寝其书不用。
河西大族延家妙等,遂拔其部人来归,诸将犹豫,未知所以应。
公曰:「德明野心,去就尚疑,今不急折其羽翮而长养就之,其飞必矣」。
即自将骑士入天都山取之内徙。
德明由此遂弱,而至死不敢窥边。
大中祥符元年,召还,除西上閤门使、邠宁环庆路兵马都钤辖兼知邠州
东封,迁东上閤门使高州刺史,再移真定府、定州路都钤辖
已而又以为泾原路都钤辖兼知渭州
公乃图泾原环庆两路山川城郭战守之要以献,真宗留其一枢密院,而以其一付本路,使诸将出兵皆按图议事。
汾阴,迁四方馆使
初,章埋骄于武延咸泊,拨臧掘强于平凉,公皆诛之,而汧、渭之间,遂无一羌犯塞。
八年,迁英州团练使,知秦州
秦西南羌唂厮啰、宗哥立遵始大,遵献方物求称赞普
公上书言夷狄无厌,足其求必轻中国。
大臣方疑其事,会得公书,遂不许,而犹以为保顺军节度使。
公曰:「我狃遵矣,又将为寇,吾治兵以俟尔」。
遵使其舅赏样丹招熟户郭厮敦为乡导,公即诱样丹捕厮敦,而许以一州。
样丹终杀厮敦,公遂奏以为颍州刺史,而样丹亦举南市城以献。
先是,张吉秦州生事,熟户多去为遵耳目,及公诛厮敦,即皆惶恐避逃,公许之入赎自首,还故地,而至者数千人。
后遂帖服,皆为用。
至明年,啰、遵果悉众号十万,寇三都,公帅三将破之,追北至沙州,所俘斩以万计。
事闻,除客省使康州防禦使
其后又破灭马波、叱腊、鬼留等诸羌,啰、遵遂以穷孤逃入碛中。
而公斥境陇上,置弓门、威远凡十寨,自是秦人无事矣。
天禧三年,召还,除华州观察使
以西人之恃公也,复以为鄜延路马步军都部署
四年,遂除宣徽北院使镇国军节度观察留后签署枢密院事
丁晋公用事,稍除不附己者,既贬寇莱公,即指公为党,改宣徽南院使,出为环庆路都署,又降容州观察使,知莱州
晋公贬,乃以公为华州观察使,知青州
天圣三年,除彰化军节度观察留后,知天雄军,又移知永兴军,而诏使来朝,至则除昭武军节度使而复还之。
天圣五年,以疾病求知孟州,得之。
会言事者以公宿将有威名,不当置之闲处,乃以为真定路马步军都部署,知定州
七年,换彰武军节度使
八年正月,薨于位,年五十八。
皇帝为罢朝两日,赠侍中谥曰武穆
公为将几四十年,用兵未尝败衄,尤有功于西方。
旧,羌杀中国人得以羊马赎死如羌法,公以谓如此非所尊中国而爱吾人,奏请不许其赎。
又请补内附羌百族以为上军主,假以勋阶爵秩如王官,至今皆为成法。
陜西岁取边人为弓箭手,而无所给,公以塞上废地募人为之,若干亩出一卒,若干亩出一马,至其重敛发兵戍守,至今边赖以实,所募皆为精兵。
渭州取陇外龙干川筑城,置兵以守,曰:「后当有用此者」。
李元昊叛,兵数出,卒以笼干川为德顺将军,而自陇以西,公所措置,人悉以为便也。
三都之战,威震四海,唂厮啰闻公姓名,即以手加颡。
在天雄,契丹使过魏地,辄阴勒其从人,无得高语疾驱。
至,多惮公不敢仰视。
契丹既请盟,真宗于兵事尤重慎,即有边事,手诏诘难,至十馀反,而公每守一议,终无以夺。
真宗后愈听信,有论边事者往往密以付公可否。
好读书,所如必载书数两,兼通《春秋》公羊、谷梁、左氏传,而尤熟于《左氏》。
始娶潘氏,冯翊郡夫人忠武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国公美之子。
后娶沈氏,安国太夫人,故相左仆射伦之孙、光禄少卿继宗之子。
子男四人:僖,礼宾使,知仪州,当元昊叛时,以策说大将,不能用,反罪之,迁韶州以死;
倚,终内殿崇班
俣,供备库副使,拒元昊于瓦亭,战死,赠宁州刺史
倩,右侍禁
一女子,适四方馆使荣州刺史王德基
孙五人:谅、讽,东头供奉官
谊,右侍禁閤门祗候
谞,三班奉职
咨,右班殿直